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卖瓜子的“中国第一商贩”走了

发布日期:2023/2/27 17:24:45 浏览:57

来源时间为:2023-01-18

“他本身对金钱是没有太多概念的,就算有钱了,也不会在衣食住行上有非常多奢侈的浪费或者开销。这样的朴实作风对我们年家的影响很大,从我第三代来看的话,我们这一辈都是非常脚踏实地,艰苦朴素的,很珍惜父母的每一分的劳动成果,希望自己也能创造一些小成就。”

2010年代,年广九接受媒体采访。受访者供图

文丨新京报记者李冰洁 ???

编辑丨胡杰??

校对丨李立军  

?本文5252字阅读10分钟

年广九出现在很多历史照片里。

年轻时他头发茂密,一身穿旧的“的确良”,手边是他的瓜子、秤砣和炒锅。上了年纪后,他的“爆炸头”被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,出现在公众面前时,他总是打着领带、穿着西装、戴着刻了他名字的大金戒指。

年广九长着一张长方脸,满面红光,讲话时声音洪亮。芜湖当地熟悉他的人记得,年过古稀之年的年广九还常常出入他位于商业区的瓜子店里,记账,站柜台,甚至为顾客点起一支烟。

公开资料显示,年广九出身贫苦,前半生在街头市井过活,他逃过荒、要过饭、卖过水果,后来卖起了瓜子,1970年代,他用五分钱一袋的瓜子堆出了新中国第一批“百万元户”。

年广九一生跌宕,他创立了著名品牌“傻子瓜子”,也曾因“投机倒把”等罪名三次入狱,公开资料显示,他曾在1980年、1984年、1992年三次被邓小平点名支持,也被誉为“中国第一商贩”。2018年,在全国工商联发布的《改革开放40年百名杰出民营企业家名单》中,他是资格最老的一个。

1月11日,年广九在家中逝世,终年84岁。年广九孙女年子君说,“爷爷走得很安详。”

用一颗瓜子为民营经济撬开了一扇门

芜湖市中山路步行街附近曾有一家略显陈旧的“傻子瓜子”店,门店所在的三层小楼,一楼是商铺、二楼是仓库,三楼曾长期是年广九的住所,为了省一年两三万雇保安的费用,他卧室的床头就是监控显示屏,画面里是仓库和一楼店铺的实时情况。门店里,陈列着印着年广九照片的各色炒货。

一张年广九张开双臂的大幅彩照被挂在了店内最醒目的位置。墙壁上印着《邓小平文选》第三卷第371页的内容:农村改革初期,安徽出了个“傻子瓜子”问题,当时许多人不舒服,说他赚了100万,主张动他。我说不能动,一动人们就会说政策变了,得不偿失。

2019年,曾有媒体跟拍记录下年广九的生活,年近80岁的他一大早起床,走下狭窄的楼梯,去菜市场买来青菜、豆角、肉丸、瘦肉。返回后,他动作利落的将几扇卷闸门拉开,清扫卫生、清点账款,他亲自坐镇,有顾客进来,就迎上去,介绍起自家的金牌产品,从上午8点到晚10时,尽管已经退居二线,但年广九依然在柜台前忙碌着。

当时,年广九拥有一张赶得上潮流的名片,上面印着他多年未变的手机号和QQ号,加了二维码,名头是傻子瓜子公司顾问。

年广九的孙女年子君说,近几年,爷爷已经从三层小楼搬到了小叔年金龙的家中,但时不时的,仍然会步行到门店里,查看经营状况。

年广九在许多个场合里解释过“傻子瓜子”的由来,最初,他在卖瓜子的时候,人家买一包,他就再给人家抓一把,人家不要,他就硬往人家身上塞。有人笑他傻,后来,他就索性拿“傻子瓜子”当了招牌。

从沿街叫卖的小商贩,到全国两千多家加盟门店,年广九用一颗瓜子为民营经济撬开了一扇门,经历了几度沉浮后,他成为改革开放的报春花。

2023年1月15日,芜湖市中和路傻子瓜子全国专卖总店里排队购买的顾客。受访者供图

一麻袋一麻袋的零钱赚到了第一个一百万

1940年1月,年广九出生在安徽省怀远县年家村。5岁,随父亲逃荒到了黄山脚下,靠讨饭为生。7岁,在街上捡烟头换钱。9岁,正式学徒经商,沿街叫卖。

1963年,年广九贩卖水果以维持生计,当年,小商小贩被视为“资本主义尾巴”,他因投机倒把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。

出狱之后,年广九没有因为坐牢而放弃摆摊,他旺季卖水果,淡季卖鱼,1971、1972年连续两年安徽水果歉收,年广九开始跟着父亲的一位朋友炒瓜子为生。为了做好瓜子生意,他请教过好几个师父,仔细研究了瓜子的炒法。

在刚开始营业的年月里,他没有按斤两称重,而是创新性地把炒好的葵花子分成小包,5分钱一小纸包,到电影院门口叫卖。在一次采访中,年广九还记得第一次去电影院门口卖瓜子时,“赚了一毛九”,后来,“收入一天比一天高,很快到一天赚30块。”

年广九在受访时回忆,那时,他从晚上八九点钟开始炒瓜子,一直到凌晨四五点钟,睡上两三个小时,就再起来分装,沿街叫卖。他挑一个小扁担,挂着苹果篓子,里面装满瓜子,上面盖一张报纸,“打‘游击战’,被抓到(瓜子)就被拿走了,抓不到就是我的。”

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刘国宏(化名)曾是年广九的下属,少年时代,他也被家人带着,光顾过年广九的摊位,“那时候他在芜湖已经家喻户晓,他没有店面,只有个固定的摊位,在中山路十九道门,一辆板车,上面摆着竹匾,逢年过节,我们都要排上很久的队,上他那买瓜子。”

回忆起那段日子,年广九曾说,“人最多的时候,整整五十米,两列队”,他定了规矩,“一个人限购2斤,结婚的10斤,淋雨的不排队,外地来的不排队。”

年广九回忆,有一段时间,有顾客反映,上海的瓜子更好吃,“于是我就专门跑到上海、苏州和北方的城市买瓜子,买回来品尝比较,在配方上做了改进,同时增加了花色品种,炒了奶油瓜子、酱油瓜子、椒盐瓜子和五香瓜子等5大类,共20多个品种,既有适合南方人口味的瓜子,也有适合北方人口味的瓜子。”

一分两分,一毛两毛,年广九用一麻袋一麻袋的零钱赚到了人生中第一个一百万。一个流传广泛的传说是,当阴雨连绵时,他藏在家里的钞票都发了霉,等太阳一出来,年广九就把麻袋里的钱扛出来晾晒,花花绿绿的人民币铺满了整个院子,甚至屋顶。年广九曾在一次采访中回忆起这个场面,他说,那是1976年,钱太多,又是零散的,家里放不下,他将钱装在油纸里,塞进罐子里,埋在巷子里。发霉的钱有潮气,只好摆出来晒,“当时心里是有一些怨气的,你们都批斗我,就是让你们看看这些钱都是我挣的。”

1980年代,年广九在家中炒制瓜子。受访者供图

邓小平三次点名“傻子瓜子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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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1978年,年广九生意做大,雇了帮工炒瓜子,此事被人发现后引来热议,“社会主义还能搞雇工,这是不是属于剥削?”据中国新闻社报道,1980年,在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,安徽省农委散发了200份关于安徽芜湖“傻子瓜子”的调查材料,介绍了其有几名雇工,但企业效益、社会效益都较好的经营状况,提出了应该允许其存在发展的意见。时任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主任的杜润生看了这份材料,认为很有典型意义,于是把它呈送给了邓小平。邓小平看后,当即就对个体私营经济的发展给予肯定,并就一些人对姓“资”姓“社”的争论,指出要“放一放”、“看一看”。

到了1984年,年广九的雇工已发展到103人,由于103个工人的数字大大超过了当时国家工商局有关个体户雇工最高8个的规定,他的雇工问题在社会上引起了更加激烈的争论。“年广九是暴发户”,“年广九是新型资本家”,“年广九搞资本主义”,“姓资还是姓社”的争论,从党政机关传到理论界,从芜湖传到省里,从省里传到中央。

据中国新闻社报道,1984年10月,在中顾委第三次全体会议上,邓小平明确表示:“不要怕,(开放)得益处的是国家,是人民,不会是资本主义。还有的事情用不着急于解决。前些时候那个雇工问题,相当震动呀,大家担心得不得了。我的意见是放两年再看。那个能影响到我们的大局吗?如果你一动,群众就说政策变了,人心就不安了。你解决了一个‘傻子瓜子’,会牵动人心不安,没有益处。让‘傻子瓜子’经营一段,怕什么?伤害了社会主义吗?”

1980年代,在年广九(最右)摊位前排队的顾客们。受访者供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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